考试的中途，我被揪了出去。</p>
监考老师说接到同学举报，我带了小纸条进考场。</p>
然后他就跟变魔术似的，从我的兜里掏出半透明的小抄。</p>
上头密密麻麻的，印刷着最小号的文字，都是这次考试的重点。</p>
「宋虞啊宋虞！老师从来都以为你是个诚实努力的孩子，怎么会做这种事呢！？」</p>
「这不光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啊！连带着家人和班级都要蒙羞的！」</p>
「你入学的时候成绩平平，后面进步这么大，也是用了这种手段吗？」</p>
我站在办公室里。</p>
老师们你一句我一句，痛心疾首，数落着我。</p>
否定我的人品，质疑我过去的成绩。</p>
我说这小抄不是我的，又是被劈头盖脸一顿输出。</p>
死不认账，罪加一等。</p>
我仔细回想了一下。</p>
考试前我曾将外套丢在座位上，去上了个厕所，或许就是那时有人把小抄悄悄塞进了我的口袋，再跟老师举报。</p>
不用说，这个人一定是陆沉，或者是受他指使的人。</p>
手段低劣，却防不胜防。</p>
毕竟，谁会在高中的时候做这种事啊！</p>
我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，只有告诉他们，大概率跟举报我的人有关。</p>
他们却表示要保护那位同学，不可能告诉我他的名字。</p>
于是黑锅背死，喜提全校通报。</p>
教导主任的眼里揉不得沙子，没有给我匿名，说是要给我一个深刻的教训，也警示其他同学，不要动歪心思。</p>
【一班的宋虞同学（学号 xxxx），月考作弊被当场抓获】</p>
醒目的文字在电子屏上滚动公示。</p>
每个进了教学楼的同学，一眼就能看到。</p>
理所当然地，我被孤立了。小组作业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做，体育课上没有人愿意跟我组队。</p>
放学后打扫卫生，也要安排我全程在室外。</p>
「小抄姐别来沾边。」他们做出夸张的嫌弃表情。</p>
还好。</p>
我不是真的只有十五六岁。</p>
这件事能诬陷我，却不能打倒我。</p>
我承受住了这一切。</p>
月考结果出来后，我的成绩被取消，搬去了教室的角落。</p>
林谦奇的身边坐上了另一个女生。</p>
那个女生很优秀，明牌喜欢林谦奇。会在林谦奇打球时给他送水，会在自习课上假装困倦，靠在林谦奇的肩膀上。</p>
苏梅却浑不在意，有时还挽着林谦奇的胳膊，故意气得她眼眶通红。</p>
陆沉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。</p>
他只会倚在教室后门，幸灾乐祸地瞧着我。</p>
朝我做个口型。</p>
「活该。」</p>
……</p>
看书的时候，真没发现陆沉居然幼稚到这个地步。</p>
我被孤立，他就爽到了。</p>
但对我有什么切实的影响吗？我还是该学习学习，该吃饭吃饭。</p>
体育课没人跟我组队练习，我就偷偷跑回教室做卷子。</p>
写完最后一道大题，我才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。</p>
是林谦奇。</p>
他不知在我旁边，看了多久。</p>
不是看我，是看我的卷子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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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手还随意地抱着球，应该是回来拿球的。</p>
他就站在我身边，很近，至少对于我来说，足够近了。</p>
我隐约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气息。</p>
不知为何，我和他在此时此刻，都没有出声。</p>
教室里很安静，我甚至能听到我心跳的声音。</p>
随之而来的，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忧伤。</p>
不想说话。也不想动。</p>
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。</p>
但我真的不敢再贪恋。</p>
我害怕再多过几秒，气氛会变得暧昧不明。</p>
最终，我还是打破了这份宁静。</p>
「怎么了？」</p>
「嗯……」他沉吟，「你有一步算错了。」</p>
——哪一步？你能教教我吗？</p>
本该是这么说的。</p>
我的旁边，恰好有一个没有人愿意坐的空位。只要我开口，他也许会在我身边坐下来，给我讲这道有些复杂的大题。</p>
可我却冷静地拿起手机，打开 app 拍照。</p>
「哦。我去吱呼问一下。」</p>
「嗯。」</p>
林谦奇转身走了。</p>
我一边熟练地发着提问，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。</p>
死嘴。</p>
没救了。</p>